脍炙人口的《想亲亲》《走西口》是如何创作的

17.06.2015  17:50


  《桃花红杏花白》《割莜麦》《想亲亲》《走西口》《牧羊山歌》《难活不过人想人》《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绣荷包》……

  当这些歌曲的旋律飘起,人们便知道这是山西的民歌;当有人想听山西民歌时,首先想到的也是这些歌曲。这些原本在山西的黄土地上,庄稼人日子里飘荡的乡间野曲,如今家喻户晓,成为民歌中的精品,民族音乐中的经典。这些歌都曾是《黄河儿女情》中的曲目,在《黄河儿女情》《黄河一方土》《黄河水长流》这三部歌舞剧中的很多作品已成经典,成为黄河派歌舞的代表。

  当年那些经典是如何被搬上舞台的呢?为何能成为经典呢?

  6月8日,记者走访了当年黄河三部曲词曲的主创人员以及主唱牛宝林。

  曲作者张文秀 :

  黄土地里飘出的音符

  《黄河儿女情》整台晚会节目是由“杨柳青”“想亲亲”“闹元宵”三章加上序歌和尾声,共24段歌舞组成。“杨柳青”是劳动的歌舞,浑厚凝重、粗犷豪放;“想亲亲”是爱情的歌舞,真挚朴实、纯情甜美;“闹元宵”是节日的歌舞,情趣并茂,载歌载舞。20多段歌舞浑然一体,有声有色。

  当年作曲创作组共有四人,有的人现在外地,有的身体不佳,已无法接受采访。记者找到了已经85岁的作曲家张文秀,虽然有点耳背,但说起距今近30年前创作《黄河儿女情》的历程,张文秀思路还很清晰,他说:“这台晚会是为参加1987的华北音乐舞蹈节准备的。1986年时,文化厅就开始筹划,在一番分析后,决定搞一台大型山西民歌舞蹈晚会,为此专门成立了创作组,受文化厅直接领导。我们当时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任务。1986年年底便投入了构思创作。”张文秀说,“当时分管厅长鲁克义几乎天天来歌舞团开讨论会,每个节目都参与。歌舞团的演员们都是随叫随到,出来一个构思,就排练一个。还记得当年男演员们穿着短裤排练,渴了,咕咚咕咚灌两口凉水。每天晚上大家都要看排练情况,不合适就毙掉,一遍又一遍重来。尽管如此,却没人喊苦、喊累、喊烦,参加这台晚会的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每天创作组的人看完排练都很晚,各回各家前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明早再讨论。那时创作组大都是中年人,我都55岁了,大家都顾不上谈家事,所有人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台晚会上。当年天天开会讨论节目,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没有上下班,没有加班费,也没有人抱怨。”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讨论,创作组从成千上万的山西民歌和民间舞蹈中缩小范围,逐渐形成了共识,以劳动场面、爱情场面、节日场面三大部分作为这台晚会的框架结构。

山西是民歌的海洋,要把那些最为灵动的音符、最能打动人心的歌曲挑出来,并且能够代表山西,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创作《黄河儿女情》时,搞作曲的有四个人——我、张沛、景建树和刘德增。大家对山西文化都特别熟悉,多年来深入山西各地学了很多。我是1947年参加革命并从事音乐工作的,当时就在晋东南地区。山西的民歌真丰富啊,山西情歌特别好听,左权的民歌柔美,河曲民歌高亢嘹亮,晋中秧歌活泼幽默……当年从沈阳音乐学院毕业,坚定地来了山西就是因为我被山西淳朴的民风、丰富的民间艺术迷住了。”张文秀说,“艺术在民间。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下乡,几个月、半年多、一年,我们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在河曲听当地妇女唱:泪蛋蛋本是心上的油,不到伤心泪不流……歌声越唱越凄婉,越唱越呜咽,唱得人流泪,听得人啜泣,后来《黄河儿女情》中的民歌《难活不过人想人》便来源于此。《黄河儿女情》的主创人员几乎都是在田间地头扎根多年,这台晚会完全遵循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准则。

  创作者如此,演唱者也如此。

  主唱牛宝林

  在冒烟的土地上感受质朴

  能深深打动观众的歌中一定都蕴含着一种质朴的情感。如何能体会到质朴的情感,那是一定要到冒着烟的土地上走一走的。那些朴实的农民坚韧地在贫瘠的土地上,不抱怨、不奢求、不屈服,充满温度地生活着,这就是一种质朴的情感。那种内心的质朴,通过一个眼神、一种味道就能让你感受到,无需语言就能直达心灵深处。

  “《走西口》《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割莜麦》《想亲亲》《难活不过人想人》这些曲目现在是我国男高音参加各项大赛的规定曲目。这些歌不失黄河的质朴,又有从中提炼出的美感。”山西省歌舞剧院国家一级演员牛宝林是当年黄河三部曲的主唱,谈起当年的那些歌,他说,能深深打动观众的歌中一定都蕴含着一种质朴的情感。“质朴是可以摧毁人心灵当中任何邪恶的。”牛宝林无论是在高校给学生们上课,还是在歌舞剧院给年轻演员们说歌,他一定要强调演唱时要有的一种情感——质朴。这种质朴完全源于生活。“现在信息时代,想要什么东西,网络上、媒体上就可以查到,可是这都不如在冒烟的土地里走一遭。”《牧羊山歌》曾是《黄河儿女情》这台晚会中的一首曲目,演唱者正是牛宝林。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为了寻找歌曲中牧羊人的感觉,牛宝林到了河曲村里,住进了老乡家。“有一天早晨,我去跑步,太阳正从黄土坡后探出脑袋,东面是红彤彤泛着金光的太阳,头顶是湛蓝湛蓝的天空,清早那种微凉的空气打在皮肤上有种冰爽的感觉,这时老远飘来了歌声,穿透毫无阻力的清凌凌的空气,直钻入耳朵里,沁入到心肺中。循着歌声你就看到一个肩头披着羊皮袄,一个肩头扛着放羊家伙什儿的汉子,从坡顶吆喝着羊,蹚着土滑溜下来。他手中的鞭子甩一下,吆喝一声羊群,便又继续唱几句高亢嘹亮的山曲。羊群和人身后蹚起来的尘土,被阳光打上一层金色,歌声就从这金色中活泼泼地冲出。在河曲,太阳从山坡、从树叶投下来时,那里男人、女人的歌声带着太阳的味道便流淌出来了。在这里我找到了歌唱的根。”牛宝林说,    “演唱时那些质朴的山西民间生活就像一幅幅多彩的画面,清晰地在眼前铺展开。”无疑这样的歌声才能够对人的心灵产生震撼,才能有更强的艺术感染力。“艺术来源于生活,音乐中的质朴是最宝贵的,民歌更是如此。要找到这种质朴的感觉就要知道他们的语言习惯、行事方式、思维角度,农村孩子间的交流和城市孩子间的交流不同,他们更质朴、更直接。在河曲周边的一些县乡采风时,我闻到马吃草的那种味道,心里就有一种感动,觉得这才是生活,这才是老百姓的日子,也才是产生质朴的土壤。他们没有大道理,活着就干活、种地,为国家纳粮,为小日子努力。他们不会说啥,而以质朴的行动表达内心,当知道我们去演出时,村里的人会清水洒路。当清凌凌的水扑洒在黄土地上,那荡漾出的味道飘进鼻孔时,你就能感受到他们那种欢迎是发自淳朴内心的。

  牛宝林眼中,山西农民没有太多奢求,幸福感却很足。“有一次采风,车开到山上,路边有一户人家,我当时就想他们怎么喝水呢。这户人家里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正在忙乎着,看到有人进来,她的眼神表达的意思是让你坐下。女人家门前是个很深的沟,男人便是去沟底挑水了,因为坡陡,每次挑回来都是半桶。过了一会儿男人挑水回来,晶莹剔透的水哗的一声倒在了缸里。不一会儿三个孩子从外面跑回来,背着用小布块拼接缝出的书包,跑到缸边,拿一个瓢舀了水就咕咚咕咚喝着,水滴溅洒出来。挑水的男人倚靠着门框,嘬着烟袋锅子,眼角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这就是山西质朴农民的生活。他们坚韧地在贫瘠的土地上,不抱怨、不奢求、不屈服,充满温度地生活,这就是一种质朴的情感。那种内心的质朴,通过一个眼神、一种味道就能让你感受到,无需语言就能直达心灵深处。

  艺术追求真善美的境界,质朴就是这样一种境界。

  词作者赵越

  这些歌词毫无虚饰与矫情

  “蜜蜂蜂飞在窗棂上,想亲亲想在心坎坎上”“泪蛋蛋本是心上的油,不到伤心泪不流”这些歌词毫无虚饰与矫情,一切都以本色相见……

  “人前头想你哈哈笑,人背后想你泪蛋蛋抛”“隔山隔水不隔音,山坳坳串起两颗心”……执著的恋慕,大胆的披露,夸张的形容,无不生动地表现出那种至圣至美的爱的情愫。

  “音乐它不是生造出来的,它是有来源的,是几千年的积淀。艺术家不下到基层,不很好地了解生活,深入生活,不很好地深入你想唱的、你想写的、你想描绘的人,是没有办法达到好的表达效果的。当年的那些歌,不仅是唱,就是你去诵读都会落泪的。每首歌都是诗,都有诗一样的语言。”牛宝林跟记者谈起了这些歌曲的词作者赵越。赵越是当年“三黄”文学创作的主创,很多歌词、串连词都出自他手。如今,由于疾病缠身,居于深圳,已经不方便接受采访了。“他是一个极具灵性的词作者,别人说一,他就立刻能领悟到二、三、甚至更多。至今我还保存了很多他的手稿,那些手稿没有一张是干干净净的,都是不断被修改的,很多整句被删掉或是重写,他把不断自我否定,又能自我坚持完美地统一在自己身上,让人很敬佩。那时,大家谈想法时,他通常都不吭气,完全在静听,然后把大家的思想用文字升华到自己笔下。即使是下去采风,也大多是别人问他在听。他总是坐在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点着烟,在烟雾缭绕的背后,偶尔看到他会意地笑笑。当他进入创作状态,会关门谢客。他知道我也喜欢文字的东西,对文字比较挑剔。他的歌词凝炼、质朴、厚重,完全是诗一样的语言,特别上口,特别地美。他是南方人,却把山西的文化理解得那么深刻。”牛宝林说,“在我心中,赵越的那些词至今无人超越,将来也很难超越。

  通过省歌舞剧院的档案,记者看到了当年赵越对《黄河儿女情》文学创作的总结:“我是写诗出身的,来山西省歌舞剧院以前,在本省一家文艺杂志社担任编辑多年,经常到各地农村组稿写稿和采风……当我第一次在黄河边听民歌手唱起‘蜜蜂蜂飞在窗棂上,想亲亲想在心坎坎上’‘泪蛋蛋本是心上的油,不到伤心泪不流’,我震动极了,这些歌词毫无虚饰与矫情,一切都以本色相见……在聆听大量的山西民歌时,使我们倍感亲切,均是在优美的旋律中渗透着纯真之情……这台晚会不仅要强调民族意识,还要具有一种人类意识,力图表现三晋儿女的人性美与人情美,这种超越时空的美,将具有永恒的价值。

  确实,当这样一部带着质朴、充满热爱、忘我奉献的晚会登上舞台后,立刻在全国刮起了一股“黄河风”。当年,省歌舞剧院去承德参加演出,所有道具都装不满一卡车。虽然很简单,这台歌舞晚会却能到人民大会堂演,能到田间地头演,靠的是它的艺术魅力。(来源:山西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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