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人郭成保:手艺不能藏,必须往下传

24.10.2014  19:42

  资寿寺罗汉头部修复后,做旧如旧,丝毫看不出修复的痕迹

  说起灵石省级非遗项目泥塑传承人郭成保,当地人就三个字:“手真巧!

  郭成保长于泥塑,同时也精通版画、雕刻、国画。闲着没事,扎个社火彩车,设计绘制个舞台布景,让人一看就能认出:“这肯定是郭成保弄的!”走进灵石文庙、资寿寺,郭成保随手一指,这边的佛像是他塑的,那边石板上的画儿都是他刻的,地上那个石雕是他雕的。细看,皆是精品。

  不过,他最挚爱的还是泥塑。

   只有泥塑能保存千年

  在郭成保的心中,泥土永远是最强大的,它善于融合,历久弥坚,遇强则强。除了有点怕水之外,实在是用来塑像的第一等好材料。“你看看现在留下来的塑像,是不是泥塑最好?晋祠的彩塑到现在一千多年了,塑的人依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有出现大变化。你想想别的材料,石头的容易风化,金属的容易锈蚀,偏偏是看起来最散碎的泥土,经得起千年考验。

  而泥土也有足够的亲和力,让郭成保对它赞颂不已:“泥土廉价,谁家都能用得起。泥土的种类也很多,红胶泥、蓝胶泥、白胶泥、黑胶泥……随人选用。所以北方的泥塑特别多,但是南方不多,因为南方潮湿,泥塑就怕湿。不过北方的泥塑又以山西为多,尤其是晋中这一带,因为这一带老百姓信佛的多,所以塑像也多,保护的也好。山西是个泥塑大省,应该将现在拥有的泥塑文物好好保护起来。只要稍加保护,泥塑的寿命是很长的。因为泥塑的时间越久远,泥塑的质地越坚硬,只要不淋上水,不会坏。

   资寿寺佛首,是他复原的

  说起资寿寺罗汉泥塑头部被盗,后来又被台湾商人送回,这在当时可是个大新闻。但是,头部送回之后,能够安然和主体结合,还全得仰仗郭成保。在讲述他怎样将头部复原之前,郭成保先讲起了传统的泥塑手艺。“泥塑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塑的很多泥塑像刚刚塑好,就裂开手指粗的缝儿。这样的塑像能保存多久?只怕用不了十年,就全坏了。传统手工业有传统手工业的妙处,祖祖辈辈实践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肯定是宝贵经验,不是现在的科学和精妙仪器所能替代的。拿泥塑来说,首先要用木头搭里面的架子,选木头要选榆木,非常坚韧,然后用防腐的药液泡,泡过之后再晒,保证它今后不会再有一点儿变形,最后再在桐油里泡过。架子打好后用同样处理过的秸秆缠好,再上一道胶,然后才能上泥。这泥要上五道,不同的泥里面放着纸絮、棉花等东西,因为五种泥的黏合度不一样。最后一道棉花泥尤其重要,要把棉花弹成一条条,然后再用力搅拌捶打,让棉花纤维变得非常散碎。塑好泥后,外层再上胶,才能做彩绘。彩绘用的颜料,不能用化学原料,而是要用石色。用不同颜色的石头炮制出来的颜料,来自天然,保存时间极久。用这种传统工艺制作出来的泥塑,稳定性极高,只要不遇水,保存千年是可以的。

  就是这一手泥塑功夫,让他承担了复原罗汉头部的艰巨任务。有时候,复原比创新更难。但是,在郭成保眼中,属于“会者”不难。因为他以前经常干这样的活儿,有经验:“庙里的佛像坏了,看着难受,我就过去修补起来。头掉了修头,身上开了大洞修身上,都是义务的。

  经过仔细考虑,他认为修复罗汉头部有两个要点,一个是用的泥必须是塘泥,塘泥陈旧,才能和同样陈旧的主体泥粘合起来。还有一个要点,就是修复头部前,必须把里面的支架修复好。“偷盗的人可恨,先是用锯子锯,锯到一半,心急,用力一折,硬生生折下来。

  不过,经过郭成保的巧手,十六尊罗汉和两个供奉童子,如今安然矗立在资寿寺。郭成保“做旧如旧”,十八尊塑像上丝毫看不出修复过的痕迹。

  直到现在,资寿寺里仍悬挂着当时的照片,向人们展示这一段巧夺天工的传奇。

   手艺来自民间,传向民间

  郭成保的手艺,不是家传,而是一个邻居教给他的。“我小时住在一个大杂院,正屋住着一对儿夫妇,男的是泥塑手艺人,因为没有孩子,对我十分喜欢。后来,他又看我心灵手巧,时不时教我一点泥塑手艺。慢慢地,将自己一身的本领都教给了我。他也不图别的,全教给我了。

  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让郭成保踏上了泥塑这条路。他天生的巧手,让这门手艺在他手里愈发绽放光芒。因为手艺来自对他毫不藏私的师傅,他也愿意将自己的手艺悉数教给徒弟。“手艺不能藏,藏来藏去就失传了。我现在恨不得多几个人会这门手艺,多做一些泥塑精品出来。你看看好多景点做的泥塑,那是个什么样子?

  除了对现代泥塑手艺的忧心,郭成保对泥塑文物的保护也很记挂:“保护要讲方法,要让懂的人指导。我去过几个庙,本来墙上的壁画很好,政府说要保护,结果一保护反而都破坏了。而另一面墙上,没有保护的壁画依然很完整。这种现象,让人心疼。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现在懂这些的人,有点少。

  不管怎样,郭成保自己的手艺,都被徒弟们学到手了。听当地人说,有几个徒弟的手艺,已经“很像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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