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柳巷街头 “文胸爸爸”站街为儿筹钱治病

他挺着高耸的胸脯，站在城市中最热闹的街道上。这个男人要的就是别人的眼光，不管对方带着什么样的神情，“我要救我的孩子”。

已经第二次了，从“不得不”到“无所谓”。他挺着高耸的胸脯，站在城市中最热闹的街道，亮眼的衣裙吸引着人们各异的眼光，他是一个男人，他说自己要的就是别人的眼光，不管是带着什么神情，“我要救我的孩子”。4月18日，这个男人成了太原柳巷街头最复杂的景色。

艳妆站街的男人

4月18日，星期六，小雨。

太原最繁华的柳巷没有因为下雨减少半点人气，上午11时，街头行人渐渐增多，一个成人站在岔口的角落，没有抬头，没有表情。半烫卷曲的短发，大红色套头毛衣，翠绿色裙子，黑色发旧的懒汉鞋边露出红色袜子。

分不出性别，甚至看不出这人还存在的意识，脸上浓重的胭脂没能盖过皮肤本来的粗糙和裂痕，口红伴着脱皮的嘴唇啃在一块发硬的烧饼上，吞咽时，干瘪脖子上的喉结上下跳动。“围观者”渐渐增多，在他拖行的木板上，几行字映入眼帘，“求关注、求转发、求拍照、求扩散、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小雨落下，没有爽约。他最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了，雨滴落在他的脸上，和着胭脂变成红色，用手一抹，像是血水。

他叫张杰，这样的扮相确实引来不少驻足者，有人说这是“别出心裁”，也有人直呼，“是不是神经了”。

雨越下越大，他抬头问路人，“天气预报说是一天都有雨吗？”路人像被惊着似的频繁点头，继而又格外礼貌地说，“应该下不大，放心吧”。

这场不受欢迎的小雨提前结束了张杰的站街，他拖着2米长的木板开始往回走。

这是第二次男扮女装

木板很沉，拖行时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木板上尼龙袋子扯在他消瘦的肩膀上，导致整个前行的身体被迫侧着。绿灯开始闪烁，他停在斑马线上，硕大的木板挡住车道，汽车碾压而过，咔嚓作响，“沉是沉点，不过结实，很多人从这上面走来走去，不结实不行”，他低头看看木板没有被碾坏，有些高兴。

大约30分后，来到太原火车站附近，他停了下来，指了指贴满“××旅馆”的高层建筑和记者说，“我叫张杰，就住这里”。

先进电梯，再上楼梯。这是一家简易旅馆，张杰租住的“家”是这里最便宜一间，进门就可以碰到床脚，没有卫生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单人床。

张杰开始匆匆卸妆，拿掉假发，脱掉外套，露出大红蕾丝的胸罩，这个套在T恤上的胸罩，很新，个别蕾丝边和金线跳出外壳，沾在男人的T恤上，脱掉胸罩，最后是绿裙子，然后，他跑到房间外的公共洗手池开始洗脸。

对着满脸沫沫的自己，张杰和记者说：“（站街）原来在临汾搞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了，衣服是从临汾带来的，木板是在太原打工的妹妹和妹夫做的”。“家里人知道你这样吗？”记者拿起毛巾递给卸妆后的张杰，“你说的是丢人吧”，张杰直白地回答，“一开始也觉得，不过后来觉得孩子都这样了，还管什么丢人不丢人”。“孩子呢？”“在北京。”擦完脸，男人版张杰英气，瘦小，机敏。

“文胸爸爸”被逼无奈

张杰是临汾市尧都区冶建公司的下岗工人，平日里，他靠给别人开车挣钱养家，妻子没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虽然生活拮据，但也其乐融融，2013年8月，张杰6岁的大儿子张博文被诊断出急性B型淋巴细胞白血病。“晴天霹雳”“天塌了”“天旋地转”，张杰用这几个词概括当时的心情，“我一定要治好孩子”。

以前在古县上学，张博文没有保险，没有大病医保；作为普通家庭，张杰也没有太多存款，没有可以变卖的家当。面对诊疗费这个天文数字，现在张杰唯一的念想就是“救救孩子”。

张杰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找学校捐钱，找红十字会帮忙，找亲戚借钱，可是“希望太渺茫了”。

张杰回忆，张文博生病后，他找过至少15家基金会，但筹集到的钱还不够几天的输液费用，“我的腿都快跑断了，找过德伟基金、神华基金、爱心家园、西部儿童、海燕基金，还在北京通过学校团委找过大学，还找过个人企业家，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张杰的努力有目共睹，但收效甚微，“德伟基金筹到了1万元，神华基金4.5万元，爱心家园几百元，西部儿童5000多元，山西省红十字会的小天使基金报销了3万元……”。

钱远远不够，张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次我在网上看到有父亲男扮女装救孩子，就决定也这么办”。

后悔没有给孩子上医保

张杰第一次男扮女装是在临汾，效果出人意料，“最多的一天能筹集将近2万元，有的好心人将钱打到我卡里，有人用微信转账，有的人直接来我家里送钱”。

滑稽的站街之后，张杰带着心酸和儿子一起进了手术室——他将骨髓捐给了儿子，“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后续还需要费用，有排异反应”，这也是张杰再度“出山”的原因。

其实，像张杰一样为了救孩子，站在闹市街头上演滑稽一幕的家长还有不少：2015年4月13日，合肥市逍遥津，38岁的父亲陈运涛为白血病患儿筹款，他头戴马头面具跪于路旁，旁边竖着一块展板“骑一次五元，好心人您就骑我一次吧”；2015年2月9日，山东莱芜农村的王心宝街头割腕，为白血病孩子求捐助，现场王心宝蘸着自己手腕处的血迹写字；2014年11月28日，一位父亲街头做人肉沙包为救患白血病的儿子，10元一拳……这么做，都是为了爱。

张杰告诉记者，由于自己意识差，没有给孩子上过医疗保险，现在孩子遇到大病，就束手无策了。村里像张文博一样没有上过保险的孩子还有很多。“如果孩子有保险，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当天下午，为躲避雨天，张杰决定在火车站的地下通道继续站街。

据记者了解，目前我省已把儿童白血病列入医保范围，已办理医保者，其医院治疗费可按一定比例报销。但即使上了保险，仍可能遇到异地治疗难报销、起付款遭频繁扣除、医保上限低等情况，如果患了大病，其报销金额远远不够支付孩子的正常治疗。（记者 贾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