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看高考作文的“转身”

又一轮万众瞩目的高考落幕。与往年相似，本年度的高考作文命题依旧引起了全民性关注与热议。而与往年大为不同的却是，今年之高考作文命题却以一种颇为突兀的方式完成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始料未及的“转身”。这一“转身”之突兀与天机难测，不但使此前搜狐等门户网站隆重推出的“高考作文十大预测”类专题几近完败，且使大多数考生因蒙眼猜题而临场徒呼奈何。

但笔者认为，今年高考作文命题之理性转身，以及对文化因素的突出与强调绝非偶然，而是思想文化大环境中可以意料的必然之举。专家与大多数猜题押宝的语文教师之误，就误在总惯于以一己之“术”妄揣命题者之意图，而并不善于从文化之“道”去判断高考作文命题必须凭借的形势背景与思路。其实，若有人提前从文化角度去观照近一年来的形势与背景，就会发现，包括自然·生态文化、民族传统文化、网络·阅读·学习文化、萌·青春·时尚文化等在内的文化潮流正扑面进入人们的生活日常。

当前的中学作文教育已呈现出一种既亢奋又盲目的乱象，忽视写作者文化素养、轻视生命本真的作文观正大行其道。命题者可能就是要通过高考作文命题传达一种隐性的指导意向：不要去做那种漫天照耀的丈八烛台，乱照万物而不照自己。

其实如果归纳起来，本年度高考作文命题思路上的转变或可总结为“情感降温，理性回归，倡导思辨，传承文化”。从命题的技术倾向性来看，“情感降温”是极其鲜明的，无论是三份全国性考卷，还是各省考卷，无一出现往年出镜率甚高的“母爱”“父爱”“友谊”等“真情”类命题。甚至可以说，从考生“私情”为出发点的抒情类作文命题已降至冰点。也就是说，引导考生逐步脱离泛滥的个人抒情，而以理性与思辨面向公共领域进行有效言说正成为一种必要。在这种形势下，基于理性的思辨类命题自然就十分强势地被突出了。无论是全国卷一中的“自然很近，似乎又很远”，以及全国卷二中的“如何有效提高语文素养”，及“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是一种选择”“彰显个性与提倡创新哪个重要”等，几乎无一不是在呼唤考生的理性思辨。

而如果从思想文化角度来看本年度作文命题，我们便会发现对自然生态、对民族传统、对个体素养、对时尚潮流影响下的青春个体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关注与引导意图是十分清晰与明显的。该怎样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我们究竟该怎样认识、亲近、学习、传承民族文化，究竟该怎样对待作为母语的汉语学习，该怎样从古老的汉语中发现语言新的可能性，并使汉语走向世界。这些真的已经是不得不予以重视的急迫问题。而通过高考作文命题提出这些文化命题，使全社会对此给予重视，显然是一个非常有效的途径。

但综观今年高考作文命题，我们又不得不说，无论是对命题者，还是对突然被“转身”的语文教师和考生来说，可能都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转身”之后，怎样去有效地落实“这一转”。以传统文化类命题来说，大多数人可能正面临着一个既找不到传统文化账户，又找不到文化密码的问题。就比如北京卷作文题中的“老腔为什么具有强大震撼力”这一话题。虽然已有陈忠实先生的散文作为底垫，但大多数北京考生显然对陕西民间的“老腔”缺乏了解。他们对“老腔”这一传统文化形式的有限认识，很有可能还是通过“我是歌手”节目中谭维维的“摇滚式”演绎来认识的。而正如传统文化专家所言，谭维维式的“摇滚老腔”，事实上正是对传统文化的稀释与冒犯，以此为模板去认识“老腔”的艺术魅力当然只能适得其反。

所以，如何清醒、敏锐地把握住当下各种文化思潮的脉搏，在语文教育中立足素养这一基本点，也许才是考场作文制胜的不二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