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清徐：茴子白一斤7分钱 靠关系才能卖出去
■晨报记者乔建彬采写
时下正是蔬菜丰收的时节，但在太原市最大的菜园子——清徐县集义乡，无数菜农面对丰收的局面，却满脸愁容。由于今年蔬菜滞销、价格过低，当地一些菜农不得不将卖不出去的菜用来喂羊、喂猪。6月15日，生活晨报记者到当地进行了走访调查。
一农用车茴子白卖了63元
6月15日刚刚6时，清徐县集义乡史家社村村民赵五儿便和妻子穿上雨鞋去自家的地里收割茴子白。前天的一场大雨，让地里一片泥泞，蔬菜上面布满了水珠。“如果不是下雨，还要再早开工一个小时。”赵五儿边麻利地挑拣茴子白边和记者说道。由于露水太重，刚收割了几个茴子白，他和妻子的衣服便被打湿，身上还沾上了一层泥浆。
在抱着几个茴子白往农用车上装的时候，太过湿滑的地面让赵五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露水还未退去便得劳作的生活。“这已经不错了，车至少还能开到地里面。你没见昨天下雨的时候，蔬菜都要从地里抬到路上才能装车，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赵五儿告诉记者，由于九点半以后菜贩就会来收菜，所以必须这么早就得下地。“早上收割的蔬菜新鲜，品相也好，希望今天能好卖一点。”他说道。
现年55岁的赵五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家另过，小儿子准备今年结婚。“原本指望种菜挣点钱，在小儿子结婚的时候给多添点，没想到今年这么低的价格，连本都保不住，更别说给儿子结婚添置了。”赵五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赵五儿家种着两亩多菜花和一亩多茴子白，由于菜花种得晚，尚未开始收割。茴子白虽然多数已经收完，但提起收入时，他却唉声叹气。“这两天每天收割一农用车茴子白，一车大概就是一千斤左右，昨天一车卖了63元，这还是我弟弟收菜，要是别人卖都卖不出去。”赵五儿告诉记者，虽然当天的茴子白收购价格只有每斤7分钱，但即使如此也必须靠关系才能卖出去。“卖菜的时候人家还左挑右拣，一亩地虽然能产一万斤茴子白，却也只能卖700块钱左右”。
有农民被迫将蔬菜喂羊喂猪
9点左右，赵五儿和妻子已经又收割了一农用车茴子白。他估量了一下重量后告诉记者：“人家说今天只能收我的一千斤，这估计超了二百斤左右。如果人家不多收，这二百斤我就只能扔掉了。马上就要收割菜花了，总不能因为茴子白卖不掉拖延时间把菜花也烂在地里。”
投入和产出的不平衡，让赵五儿很是无奈。“春天种菜的时候，每亩地要施一车农家肥，价格300元，购买茴子白的秧苗100元，还有购买地膜的100元，仅仅这三项就要投入500元。如果加上浇水、雇佣人工种植的费用，一亩地的投入至少要1000元以上，赔本是肯定的。”他告诉记者，即使菜花也只能求个保本。“今年产量不错，亩产四千斤，但现在菜花的收购价只有0.3元到0.4元”。
菜农们告诉记者，这两天由于当地的冷库已经开始收购蔬菜，菜价较前几天上涨了点。即便如此，菜价仍然很低。“西葫芦的收购价只有每斤5分钱，前几天最低的时候我们卖过3分钱。”集义乡大常村的一名菜农告诉记者，即便是三分钱的收购价，也没有人来收购，以至于菜农们不得不将西葫芦拿去喂羊。“看着都让人心疼，好多人家为了不耽误下一茬的蔬菜种植，干脆直接就将西葫芦铲掉不卖了。”大常村无公害蔬菜合作社的负责人杨永仙说道。在该村的一些沟渠里，记者看见，菜农扔掉的蔬菜已经腐烂。
当地小王村农民杨月香种植有1.7亩的有机菜花，属于种植和收获时间最早的菜农，但因为很少有人收购，这1.7亩地的菜花至今卖出去不到四分之一。“投入了2000多元，只卖了500元，剩下的只能扔在地里。”她说道。由于其他种植较晚的菜花也已经开始收获，杨月香家的菜花更加滞销。无奈之下，她为了不耽误下一茬蔬菜的种植，正准备将剩余大部分菜花铲掉喂猪。“种菜真让我伤透了心！”捧着一颗鲜嫩的菜花，她有点哽咽了。
交易市场只要有人收就卖
集义乡的菜农告诉记者，该乡以蔬菜种植为主，主要种植无公害蔬菜，农民的收入也主要靠蔬菜。如今蔬菜收购价格如此低，几乎每家每户都压着上万斤蔬菜卖不出去，让他们欲哭无泪。“去年的时候，一斤西葫芦的收购价最低是0.6元左右，茴子白最低也要0.8元，菜花则更贵，而且都是菜贩子直接到地里收购。今年不仅价格过低，菜农想卖菜不但要贴车、贴人力主动给菜贩子们送过去，还得给人家义务包装。”赵五儿告诉记者，以往贩子们包装蔬菜时，都是雇用人力按照每小时10元钱支付报酬，而在今年则变成了菜农的义务工作。
当天将近中午时分，记者又来到了清徐当地的一个蔬菜交易中心，这里满是满载着蔬菜的车辆。令人意外的是，在蔬菜交易中心里，虽然进来的车辆多，出去的车辆却很少。菜农们告诉记者，主要是拉进来的蔬菜多数还没卖出去。在该蔬菜交易中心，菜农们将蔬菜整齐地码放在车上或者筐子里，这些蔬菜不仅品相好，而且很新鲜。一名菜农指着一筐西葫芦告诉记者，这个筐能装50斤西葫芦，按照当天的价格，只能卖2.5元。另一名满载一农用车茴子白的菜农告诉记者，自己从七点多就来到了市场，至今都没有把菜卖出去。“这一车菜，五六十块钱都没人要。”他说道。
当记者看到一名菜农正在包装菜花时，便过去询问情况。这名菜农告诉记者，自己的菜花已经被人收购了。但当记者问及对方收购价格时，菜农告诉记者：“大概是三毛钱吧，只要有人收就得赶紧卖，地里还有很多菜在等着收割呢。”
蔬菜收购价如此低，市内菜价也比去年有所下降。当日太原河西农副产品市场的价格显示，茴子白、西葫芦和菜花每斤的平均批发价分别为0.55元、0.5元和1.5元。
希望有更多企业来直接收购
对于造成今年菜价过低、菜农“丰产不丰收”的原因，是否和菜农对菜品的种植选择有关系呢？带着这一疑问，记者请教了当地的不少蔬菜经纪人，但他们却都给出了否定的说法。“从现在的蔬菜回收价格来看，目前还没有哪一种蔬菜的收购价格高于去年同期，所有蔬菜的收购价格都比去年同期要便宜。”清徐县集义乡农民乔玉发说道。
乔玉发是当地的一名蔬菜经纪人，每天都奔走于菜农的田间地头收购蔬菜，然后销往太原、交城、平遥、榆次等地。“销往各地的蔬菜，价格均是如此。”他说道。
对于造成今年菜价过低的原因，当地的一些蔬菜经纪人和菜贩子认为，主要是产能过剩。“往年这个时候，在本地蔬菜开始上市的时候，来自山东、河北的蔬菜就已经下市了。但去年这些地方的蔬菜种植户都扩大了种植面积，到现在为止仍旧源源不断地向市场供应，致使菜价一直上不去。”据当地蔬菜经纪人要师傅介绍，往年这个时候，仅他每天发往外地的蔬菜就需要四辆车，而今年每天仅能发一辆车。“从去年秋天开始粮食价格下跌，以往每斤一元左右的玉米，只能卖到0.7元左右。由于粮食价格下跌，许多农户纷纷改种蔬菜，致使蔬菜种植面积扩大，这也是造成蔬菜价格偏低的原因。”杨永仙说道。据其介绍，因为各地都存在蔬菜种植面积扩大的情况，便造成了今年蔬菜价格过低且滞销的局面。
记者从当地了解到，清徐县集义乡耕地面积为5.6万亩，蔬菜种植面积就超过4万亩，是太原市最大的菜园子，也是太原市最大的无公害蔬菜种植基地。对于蔬菜价格过低又出现大面积滞销的情况，当地政府也心急如焚。“蔬菜价格的高低由市场来决定，政府也无法干涉。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蔬菜消费大户、企业能够来我们这里，直接到田间地头向农民收购蔬菜，在缓解农民压力的同时，他们自己也能得到实惠。”集义乡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说道。
就在记者发稿前，这名工作人员来电告诉记者，蔬菜滞销的情况已经引起了重视，县委县政府已经委派专人到当地进行调研，希望能找出实际可行的办法来帮助菜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