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救赎——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见闻

28.06.2014  00:21

6月25日一大早,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以下简称“女所”)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显然,像热情的导游一样动情地为大家介绍情况的讲解员,并没有完全吸引客人们的目光。客人当中,总有人“开个小差”——他们目光游移,不时地搜索着远处人群。此时,省戒毒局“6·26”系列教育活动正在这里…

6月25日一大早,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以下简称“女所”)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显然,像热情的导游一样动情地为大家介绍情况的讲解员,并没有完全吸引客人们的目光。客人当中,总有人“开个小差”——他们目光游移,不时地搜索着远处人群。此时,省戒毒局“6·26”系列教育活动正在这里举行。这批客人即是受邀进行帮教的戒毒人员家属。然而,家属要在着装统一的戒毒人员大队伍当中一下子认出自己的亲人,并非易事。在最为期盼的“亲情会见”之前,按规定,家属与戒毒人员并不能接触,他们只能靠统一参观大院或者生活区、习艺区之机,“偶遇”一下自己的亲人。亲情,一直被视作戒毒教育矫治工作中最有力、最见效的帮教力量。“我们的女儿并不是坏人,她们之所以来到这里,也许只是因为缺少爱,”在介绍该所“家庭支持计划系统”时,讲解员坚定地对家属们说,“你们的到来就是最直接的正能量!

(一)

宁宁的妈妈在长长的家属阵营中明显要年轻时尚一些,但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宁宁25岁,本来在上海工作,然而春节期间却在老家运城沾上了毒品,不久前才被隔离到这里,妈妈也是第一次来看她。可是,参观了一大阵子了,“偶遇”的幸运还是没有光临到她俩身上。大院里,玲玲的哥哥章军突然指着一个正走出习艺区门口的女孩对记者说,“看,那就是我妹妹。”兄妹相距不过两三米,但妹妹并不敢搭话,反而加快步伐,跑向远方了。她所在的大队正在排兵布阵,马上要给亲人们表演锣鼓看呢。不过,章军倒是平静了下来,玲玲毕竟明显朝他扭了一下头。 “帮教其实就是看看她。”章军说。看看就行,对大多数家属来说,发挥正能量,也许就是如此简单。但宁宁妈妈不满足“看看”。在一个狭长的习艺区,近百个统一着装的戒毒人员齐刷刷地埋头于缝纫机之间,制作各式的窗帘。猛然间,一个女孩似乎向参观人群快速挥了两下手——宁宁先看到了妈妈。妈妈迷茫的眼神立刻兴奋了起来。虽然彼此不能接触,不能对话,但宁宁没有浪费宝贵的“偶遇”机会,忙趁机朝妈妈伸了伸舌头,舌头动作很敏捷,像极了网络QQ表情中的那个会甩小红舌头的调皮笑脸。家属们排队参观,不能逗留,不足半分钟,宁宁妈妈的兴奋很快又变成了忧伤。该参观生活区了。干净整洁的宿舍里,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为了给最后进行的“亲情会见”多留点时间,讲解员把大家集中到一间宿舍参观。宁宁妈妈没有像别人那样挤在这个“样板间”,“脱逃”了的她把其它宿舍门口的人员名单看了又看。终于,一个人走进一间宿舍,倚在中间一张床边,身材高挑的她把自己的脸“”在了上铺的枕头上。哦,床沿上贴着宁宁的照片。(二)不是所有的家属都把兴奋与忧伤写在脸上。有些人参观时,几乎没有一点儿表情,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他们的身份,别人可能会误认为他们是在被迫参与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在省禁毒总队一警官作报告时,大礼堂内不少家属似乎开始闭目养神,个别的甚至直接把脸埋到桌子上,谁也不知道他或她在想什么。家属席上,虹虹的丈夫就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穿着一双运动鞋,衣裤都展展的,小平头加上黝黑的皮肤,让人觉得他就一个地道的铁汉子。此前无论参观哪里,他总是双手背后,平视前方,不扭一下头,好像所里并没有他要看望的女人。不过,没有人误会他的身份。在不少时候,点点的一双小手总是紧紧地扣在他的大手上,像是怕丢了似的。点点是20多名家属中最小的一员,才是个一年级小学生,她的小脖子上也挂着大人的“参观证”。人群中,她不停地怯怯张望——这个小不点儿在找妈妈!也许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她的小红鞋,即使到了室内,点点走路还是踮着脚尖,加上小手又“绑在”爸爸的“尾巴”上,她无法像大人那样自由转动脖子,搜索找人。当点点徐徐步入大礼堂时,虹虹正好排在几百人大队伍的第一排。略微的嘈杂声中,记者听到了虹虹那兴奋不已的“母亲的呼唤”。可是,点点没有听见,她没扭头,依然抓着面无表情的铁汉子的“尾巴”,在民警指挥下坐到了离妈妈很远的家属席。不知是谁的创意,大礼堂高高的天花板上倒挂着成百上千把彩色的小雨伞。一把淡绿色小雨伞下,虹虹一直远远地盯着女儿的背影,可点点总是用一双小手举着一张淡蓝色的“报告会议程”,神情专注地看了又看,像一个乖极了的小学生上早读课。半个小时要过去了,点点的双眼还贴在那张纸上,始终没回头。主席台上,略显冗长的“国际国内禁毒形势报告”还在继续着,戒毒人员方队像演习过一样,一波一波地鼓掌。心不在焉的虹虹排在第一排,掌声鼓得和她身后几百人一样的热烈。

(三)

戒毒人员鼓掌可能是一门“必修课”。不过,不少掌声还是完美地代表了她们的心声。当三大队的冉冉发言时,来宾与戒毒人员都情不自禁地鼓掌。冉冉戴着眼镜,典型的淑女样,不过,她的发言很有力量,裹得很紧的辫子不时地随着语调的顿挫,倔强地微微抖动。如果不是胸前贴着一张自己的小照片,一身类似运动服打扮的她,那范儿,很像刚刚高考中了状元的女生,正自信地向台下的学妹作报告。还是听听她怎么说吧:我出生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从小生活富裕,父母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小时候我身体素质很差,他们望女成凤,为我提供了最好的治疗条件,优越的生活环境。我的学习从没让父母操过心,小学六年一直名列前茅。然而,15岁那年,我跟着同学去网吧,开始疯狂地迷恋上了网络游戏,以至于逃学,最后不得已退学了。我不顾父母的伤心,结交了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不法者,成天与他们混在一起,骂人、纹身、打架,被拘留训诫已成了家常便饭。那是刚满16岁那年,我经历了我青春时期的初恋。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我选择了最极端的处理方式——“割腕”。当时没有处理好伤口,引起了感染,疼得我无法入睡。一个朋友告诉我,“抽货”可以减少我的痛苦。当我看见她用打火机点着锡纸上那块儿如蚕豆般大小的黑东西时,我有了想要尝试的心理。她喂了我一口,剧烈的苦味儿刺激着我,我开始吐,吐得很厉害。她说:“这是正常反应,再吸两口就好了!”我又盲目地吸了几口,果不其然,我很快尽情地入睡了…… 今年18岁的她,本不该站在这个主席台上。整个活动中,记者没有看到冉冉家人的到来。民警告诉记者,谁的亲人当天会来,戒毒人员提前应该都知道了。可是她们似乎还是有些紧张。一个小型方阵表演空竹时,当配角们个个都像山西面条师傅表演娴熟拉面技艺的时候,主角却失了手,她的空竹重重地摔到了地下。或许是因为她看到了观众中的亲人,或许是因为她的亲人压根儿没来。蓉蓉很幸运,她直接见到了爸爸。爸爸老秦在主席台上代表全体家属发言。虽然提前备了稿子,老秦还是念得不怎么流利,可能因为是站着念,眼睛离桌子上的稿子有些远,个别地方还念串了行。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为他送去了真诚的掌声。赢得掌声的还有穿着淡蓝色旗袍的夏夏。三年前,她从女所走出,这次是应邀作为“保持戒毒操守”的“成功人士”,为台下的戒毒人员当榜样。她说,三年了,想回来看看大家,“也看看曾经过去的自己”。

(四)

大礼堂的活动一结束,几百人齐刷刷站起来,人人搬着自己的凳子,依次报数从礼堂出来,再经过一段紧张的快走,各自回到大队。进入大队门口时,仍旧需要依次报数进入。二大队的亲情会见终于开始了。这将是一个被眼泪垄断的专场。出乎意料,等了许久,媒体上常见的那种母与女相拥而泣的经典场景仍没出现,相反,同礼堂里的正襟危坐相比,这里倒有了不少嘻哈的感觉。铭铭就好像在说笑,她面前放着小麦克风,看样子一会儿发言的有她。戒毒人员肯定不许化妆,铭铭天生一张明星脸,高个子,大眼睛加白皮肤,与一个著名女歌星颇有几分相像。漂亮女孩在社会上常会无端地被指责为“不学好”,何况在这里。铭铭起初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学好”的误判。章军的妹妹玲玲和点点的妈妈虹虹依次发言,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她们的抽泣点燃了大家的哭声。但真正让满场抑制不住的却是铭铭,三个人中,她是唯一能在自己抽泣颤抖无法控制的情形下,完整说出一个句子的人:我妈妈,眼睛已经哭坏,可每次来,都是赶夜车,早上6点半到,为的就是早一点儿见到我。全场情绪失控。不过,镜头始终瞄向点点的摄影师可能有些失望,偌大的习艺区内,唯有点点似乎还保持着“清醒”,只是莫名其妙地注视着这一切。此前,点点的姥姥就曾跟记者说,点点还弄不清她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点点在随后的心愿表达活动中的表现,让人怀疑是姥姥低估了点点的智商。三名戒毒人员之后,是家属发言。轮到点点爸爸时,这个铁汉子真是不善言辞得很,他既不抽泣也不吭气,只是拿着话筒,害羞的样子接近于傻笑。主持亲情会见的雷教导员鼓动他,“你可是今天来的唯一的丈夫,你必须给在场的‘妻子们’说几句。”玲玲哥哥章军告诉记者,经过这次参观,他对女所环境的优美和民警的敬业一万个放心,但对妹妹将来的婚姻却放心不下。记者也注意到,参加亲情会见的家属之身份并不复杂,最多的是母亲,而最少的就是丈夫。安静了,嘻哈了,又安静了,又嘻哈了。“妻子们”等了好久好久,铁汉子才用典型的雁北口音从牙齿缝挤出句“好好戒毒,早日回家”。顿时,全场一片欢呼,像是闹洞房的年轻人终于将腼腆的新郎“整到了位”。发言结束了,三个戒毒人员得到了奖励,她们可以走到对面,与亲人拥抱一下。终于,大家常见的经典场景彻底出现了。一切是那么难以抑制…… 没有人注意点点在干什么。直到雷教导员提醒,每个人都可以写下自己的心愿,用小便利贴贴到条幅上。大红色的条幅挂在墙上,上面喷着“我的梦”几个大字。看见大人们在贴,点点也要写。此前大礼堂的活动中也有一个类似的签名仪式,省戒毒局局长王伟与各界领导、戒毒人员代表等等,共同在“珍爱生命,拒绝毒品”的条幅上签了名。当时,台下的点点就羡慕地小声说,“我的字写得也挺好!” 现在点点要写什么?她的姥姥、爸爸、妈妈围在了一起。记者不敢过去。《法制日报》山西记者站的同行王志堂对记者说,“知道你不敢过去,我替你看了。”说话间,王志堂已忍不住眼泪,音色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勇敢”,“点点写的是——早点儿戒毒,回家做个好妈妈。” 显然,点点心里知道妈妈是因吸毒而被关在这里。但是,她当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吸毒。人为什么会吸毒?是自身堕落还是父母之失?是社会之因抑或是社会之责?走出戒治区大门时,记者听到那扇极具现代科技含量的大门“”的一声关闭了。已是中午时分,天似欲晴。里面的人在集体歌唱: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为了我至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 记者问,这是什么歌?同行者中有人答,“从头再来。” (文中戒毒人员及家属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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