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颗流星是我的眼泪
大同铁路运输法院 韩灵芝
人们常说,悲伤的眼泪是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可哪一颗是我流过的泪?
那年腊月我有小弟弟了,全家人皆大欢喜。然而面临的问题就是妈妈的奶水不足,嗷嗷待哺的弟弟吃不饱,只能添加牛奶来喂养。上个世纪70 年代商品紧缺,牛奶很少,想买到很困难。每天中午下了学我顾不上回家就先去买奶,那里早已排了一条长队,又饥又冷,有时排不到奶就没了,有时有好心的伯伯或婶婶会给我匀半斤。
次年开春,家住包头的大爷给我家送来一只草原小山羊。大爷说,这只羊的妈妈产奶很多,她长大了要承担起给弟弟供奶的重任。小山羊刚来家一点儿也不会认生,毫不客气地直接跳上了炕,可能是天性喜欢动物的那股调皮劲吧,我们一家人一下就喜欢上她了。
我们平常称呼小山羊为“小羊”。从此下午放学我有了新任务,放羊割草。小山坡上,小草绿油油的,我割草,小羊吃草,她还不时围着我欢快地跑前跑后,就像一个天真无忧的孩子。有时抱着弟弟放羊,小羊看到坐在草地上的弟弟也很亲切,很喜欢他,不时会舔弟弟的脸。有一次,弟弟在地上玩,我在割草,她从老远就跑过来,头低着,晃动着两个小犄角佯作要顶弟弟的架势,吓得我惊慌失色,急匆匆护住弟弟,谁知她到我眼前一下止住步,很得意能吓了我一跳,蹭我逗我,有惊无险之后,我哈哈大笑。
第二年小羊就当上妈妈了,每天产奶足足有三斤多,弟弟绝对喝不了,剩余的我也能喝上一些。弟弟喝了好几年羊奶,或许是小羊的奶富有营养的缘由,被羊奶滋养着,他长了1.83米的个儿。小羊当之无愧地成了我们家的功臣。
那时家中并不富裕,有两间平房,一家人挤在一间房,另一间则放点杂物,我们心痛小羊,没有把她圈在院里,而是让她占了放杂物的半间房。1976年唐山大地震前的那个晚上,羊叫个不停,我们以为小羊生病了,就把她留在了我们屋,爸爸又是加草又是仔细察看她哪儿不舒服,大家都醒着。大地震来临时天旋地转,一家人跑出去,那时消息闭塞,不知哪里发生地震。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和小羊在院子的防震棚里住。小羊便成为了我家的恩人。
后来,弟弟长大了,我住校了,小羊被早已盯上她的一位阿姨领走了。等我星期天回家找小羊,妈妈说阿姨会对她好的,就连草和垫子都带走了,我自然哭了很久。
快过去四十年了,妈妈始终没有说收过阿姨钱物,若说卖了小羊,一家人都是不能接受的。到现在我经历的离别也就是与小羊的不辞而别,若我在家,小羊断然是送不走的。我的小羊,我的快乐!伴随了我的童年时光。
去年临近春节,一个农户找到家属区菜市场的商机,牵着自家羊在路边现杀现卖,早上路过时眼见三只羊,中午回来时却只剩一只,那只羊低头哭泣,舔着死去同伴儿的皮在默哀,我被震撼了,手颤抖地拍了照,流着眼泪回了家。连着几天脑海里重复着卖羊情景,心中的酸痛自是别人无法体会。
每次路过菜市场,地上的羊血还在……,这种现场宰杀多么残忍,人们目睹着,同伴目睹着,其他动物也目睹着,啥时候能禁止这样的屠宰方式,让动物也有尊严地走到生命尽头。
我的心在滴血,我的眼泪在飞,我不知道夜空中的那束流星,哪一颗是我的眼泪,我闭上双眼许下了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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