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 所以爱——援藏博士夫妻马新明孙伶伶的家国情怀

17.09.2014  15:13

  原标题:因为爱 所以爱——援藏博士夫妻马新明孙伶伶的家国情怀

9月8日下午  拉萨  晴          

  “我们好好爱”

  下午4时许,我走出贡嘎机场,天空湛蓝得令人眩晕。虽然烈日当空,短袖衫已抵挡不住凉意。

  阔别6年,我再度进藏,专为一对伉俪而来:马新明,北京市委宣传部干部,曾任拉萨市副市长,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现任拉萨市委副书记;孙伶伶, 中国社科院学者,曾任西藏社科院《西藏研究》编辑部副主任,现任当代西藏研究所副所长。2010年,夫妻俩成为中组部选派的第六批援藏干部,期满后又转为 第七批,创造了援藏史上多个第一:第一对援藏夫妻、第一对博士、第一对北大校友、第一对两届援藏……用真情谱写出一曲华美乐章。

  西藏巨变,随处可见:10年前,我进藏时,从机场到市区,东绕西拐,逾两小时;6年前,我离藏时,嘎拉山隧道贯通,路程缩短一半;这一次,沿高速公路疾驶,半小时足矣。

  入住后,我迫不及待联系马新明。他语带关切:“您刚进藏,会有高原反应,要不今天先休息?”

  我笑了:“我在西藏工作过4年,能适应,没问题,只要您方便,随时可见面。”

  “那好,今天正巧是中秋,晚上援藏干部组织中秋联欢会,请您感受援藏生活。”马新明说道。

  拉萨东郊,纳金西路36号,北京援藏干部公寓楼(简称“北京公寓”)。走进院子一看,20多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一位面孔黝黑、皮肤粗糙、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迎上来,热情握手:“我是马新明,欢迎您!”

  我第一反应是:1972年生人,咋这么沧桑?

  正愣神时,一位身着藏装的俏丽女子含笑走来,马新明介绍:她是我爱人孙伶伶。

  这回,我更诧异:年纪不大,头发咋这么稀疏?

  我掩饰住惊讶,问马新明:“这么多人,都是北京援藏干部?”

  他解释:“中组部选派的援藏干部76人,还有北京援藏指挥部干部、支教老师、志愿者等,共有230多人。另外,八一双鹿篮球队和北京首钢篮球队进藏交流慰问,我们一起共度中秋良宵。”

  舞台是临时搭建的,背景展板喷着一行字:月满中秋、情系拉萨——北京援藏干部与CBA运动员联谊会。文字下方有一组图案,中间是巍峨珠峰,左侧是布达拉宫,右侧是北京天坛,中间彩带相连,象征北京、拉萨情相连。

  马新明是第七批北京援藏干部领队和北京援藏指挥部总指挥。他致辞时的一句话,拨动我心弦:今天是团圆之夜,大家别忘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向家人报声平安,告诉亲人们,我们过得很好!

  节目自编自演,水平业余,倒也有趣。有个“三句半”,道具是盆、铲。一位女演员使大了劲,把铝盆敲了个凹槽,旁边的厨师哎哟一声,心疼得直咧嘴。

  汪峰那首《北京北京》,听过无数次。但在今晚,拉萨之夜,听北京人唱,别有一番感触。浓浓真情,如泣如诉,直走我心,湿了双眼。

  整个晚会,马新明没闲着,撺掇这个献歌,怂恿那个炫技。临结束时,他倡议一起唱《我们好好爱》。

  20多人应声上台。这曲藏歌,美丽动听:

  风儿吹过圣湖的时候/你牵住了我的手/宽宽的草原我为你停留/从此美丽在我左右

  雪莲花盛开的时候/云儿停下了游走/我在你身后藏不起眼眸/我愿为你一生守候

  你是我最深最深的爱/让雪山依然洁白/我心永不变/你是我最后最后的情/那云在千里外/世界再大我们好好爱

  ……

  我心里一动:这些援藏干部,抛家别舍,远离亲人,不正是为了民族团结“好好爱”吗?

  晚会结束,夜已10点,该赏月了。拉萨的中秋,曾让我陶醉:硕大银盘,低低悬着,落在屋檐,挂在树梢,恨不得跳将起来,一把摘下。可惜,今晚不巧,云层越聚越厚,银盘若隐若现。

  客人散尽,马新明邀我:赏个月?

  我试探道:我想去你们家看看,行不?

  当然可以!他俩异口同声。

  9月8日夜  北京公寓  雨

  中秋月未圆

  马新明伉俪住在公寓5楼,室内布置简单,摆着藏式家具,与藏家相比,缺了雕梁画栋,少了酥油清香。

  我对马新明的出身好奇:彝族。费了好大劲,才记住他家乡:云南省丽江市宁蒗彝族自治县战河乡子差拉村马家窝子自然村,从村寨到县城,需步行3天。“我的彝族名字叫马海龙江,现名是老师取的。”马新明说。

  他的家世奇特:母亲原是父亲之嫂,父亲之兄早逝,按彝族风俗,父亲娶了母亲。

  孙伶伶拿出一张照片。马新明抱着一个幼儿,依偎在一对彝装老人身边,老人脸上荡漾着幸福。“这是爸爸妈妈。爸爸今年68,妈妈72。”听她口气,像在介绍自己父母。她是山东烟台人。

  “这是你们孩子?”我问。

  “不是,我侄儿。”

  “你们的孩子呢?”我没心没肺地问道。

  马新明看一眼孙伶伶,声音低了下去:“结婚头几年,一直忙于工作、学习,又先后出国深造,聚少离多,孩子的事情就耽误了。前些年正准备要时,赶上来援藏。这几年,怕高原对孩子有影响,不敢要。”

  孙伶伶轻轻叹了口气:“随缘吧。”

  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在这雪域高原,奉献,未必非要轰轰烈烈。有所为,是奉献;有所不为,也是奉献。

  这对中国政法大学同学,都是田径健将,皆为长跑冠军,因体育而结缘。大学毕业后,马新明边工作边学习,是北大新闻传播学院和政府管理学院双硕士,又获中国社科院国际政治学博士。孙伶伶则考入北大法学院,从硕士读到博士,毕业后进中国社科院,是日本研究所科研骨干。

  2010年4月。一天下班后,马新明扳着妻子的肩膀,认真地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孙伶伶吓一跳:“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北京推荐第六批援藏干部,我报名了。”

  孙伶伶一愣:“你不是准备读博士后吗?怎么想到要去西藏?”

  “学习以后还有机会。”马新明动情地说,“我是少数民族出身,如果没有国家的多年培养,我可能现在还在穷山沟里放牛牧马。我要知恩图报,反哺社会。眼下,援藏是很好的报答机会。”

  孙伶伶当然明白,但她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马新明拍拍胸脯:“咱年轻力壮,又是运动健将,怕什么!”

  孙伶伶低头不语,马新明以为她不同意,逗趣道:“你这个女汉子,觉悟不是向来很高的嘛,怎么拖起后腿了?”

  孙伶伶抬起头,白他一眼:“我啥时拖过你后腿了?我是有一个想法。”

  “啥想法?”

  “你自理能力差,不会照顾自己,我不放心。西藏社科院需要一名懂英语的援藏干部,我们院正愁没有合适人选,我懂英语、日语,身体又棒。要不,咱俩一块去?”

  “好啊!”马新明应声叫好,转念一想,“你不是盼着评研究员吗?舍得放弃专业?”

  “在西藏也可以建功立业。”孙伶伶态度坚决。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时间真快,一晃4年多过去了。”

  “听说你们都患上了高原病?”我问。

  “其它病还好,就是痛风受不了。我的尿酸指标是常人两倍多。”马新明摇头叹息。

  我的脚趾不由得抽了一下。高寒地区常年不出汗,容易得痛风病,我也患有此疾。虽然不算严重,但那切肤之痛,让我明白:“疼”与“痛”,是两个不同概念。

  “我俩过去从没进过医院,进藏后,记忆力衰退,我患了溃疡性结肠炎,头发大把大把掉,都快掉光了。”孙伶伶摸摸脑袋自嘲道。

  心理学家说,头发是女性最大的装饰物,女性最在意的是自己头发,也最舍得为头发花钱。

  “你后悔吗?”我问孙伶伶。

  “跟着他,哪怕去当乞丐也愿意!”孙伶伶望着丈夫,眼里闪着光。

  马新明嘿嘿一笑,显得十分受用:“这话我最爱听!我还是穷学生时,她就这样对我说了。”

  孙伶伶反唇相讥:“你现在不还是穷光蛋?”

  我一瞥挂钟:已经凌晨1点半了。连忙起身,抱歉地说:“对不起,耽误你们休息了。”

  “哪里,我们经常两三点睡。”马新明指指身旁的拉萨市委副秘书长、北京援藏干部孙德康说:“过会儿,还要商量几项工作。”

  “我送你下楼,顺便到院里赏赏月,现在一定是个大圆盘了。”孙伶伶提议。

  我们这才想起,聊得兴起,忘了这档大事。兴冲冲下楼,才发现雨正下得紧,哪有啥圆月!

  虽然月未圆,但这个中秋最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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