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冈石窟鲜卑装人物头像跨越千山万水终于回家了

14.07.2018  09:32

  王纯杰伉俪捐赠给山西博物院的鲜卑装人物头像。  记者孙轶琼摄

  此次捐赠的头像。

  王纯杰(右)接过颁发的证书。

  这是一段跨越1600年的见证,这是一段海外赤子跪乳家乡的佳话——早在上世纪20年代就被人盗取,并且流传海外的云冈石窟第7窟鲜卑装人物头像,一朝回归故土。7月13日,美籍华裔王纯杰伉俪将这件北魏时期所雕刻的鲜卑装人物头像捐赠给山西博物院,这是王纯杰夫妇第二次向省博捐赠文物,这不仅仅是他们与山西的缘分,更是海外游子对于故乡的守望。

  捐赠仪式上,这尊漂泊了近一个世纪的鲜卑装人物头像矗立在那里,头像下颌微微低垂,嘴角露出内敛含蓄的一笑,或许在它斑驳的砂石上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但就是那嫣然一笑,却令人感慨万千……

   与石像一次偶然的相遇成为心中长久的挂念

  王纯杰夫妇是山西的贵人,2016年,王纯杰就将云冈第19窟被盗菩萨头像捐赠山西博物院。时隔两年,他再度找到了云冈石窟第7窟的这尊鲜卑装人物头像,不失为一种缘分。而这段缘分,要从2006年说起。

  “与其说我找到了石像,不如说是石像找到了我,然后让我来完成护送它们回国的使命!”今年已经70岁高龄的王纯杰1980年移民到了美国,就职于美国佛利尔赛克勒美术馆,从事书法创作和研究,并且在某拍卖行担任顾问。他先后捐赠的两件云冈石窟的造像,都是收藏家们送到拍卖行的拍品,却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王纯杰说:“2007年左右,我在拍卖行担任顾问,因为本身对石刻很感兴趣,所以有位收藏家的后人就把一尊菩萨头像的石刻送到拍卖行,介绍书中清晰地写着,这尊佛像可能来自于山西大同的云冈石窟17窟。正好我手头有一本早期云冈石窟造像图录,就按图索骥,发现这尊造像和石窟上的有些造像很类似,应该属于同时期的作品,所以就建议拍卖行的老板赶紧收下这尊菩萨头像。”菩萨头像就摆放在展柜里,王纯杰心里始终惦记着,觉得石像无论从造型还是雕刻工艺来说,真是越看越好,而且越看越像云冈石窟的造像。

  还来不及等他探究,拍卖行就把这尊菩萨头像当成了主要拍品,推向市场。王纯杰知道这则消息后内心非常紧张,甚至紧张到彻夜难眠,“这一推向市场,你不知道会被谁拍走,别人拿走的话,你也没办法探究它是否出自山西,出自云冈石窟。”拍卖前夜,王纯杰做出大胆的决定,请夫人出马,代他拍下这尊造像。

  拍卖当天,气氛过于凝重,王纯杰和夫人的压力非常大,当他们亮出价格时,同时竞争的还有几位收藏家,直至这尊头像的价格抬到很高的时候,还有一位藏家在拼命地抢拍。几番竞价之后,王纯杰夫妇咬紧牙关不放弃,成为了当天的赢家。

  菩萨头像拍下了,接下来王纯杰就想着,该送它回家了……

   送石刻头像回家 发现它还有个“孪生兄弟

  当王纯杰将菩萨头像的石刻收藏之后,正好遇到了一位外籍艺术家,二人说起了这次拍卖的经历,该艺术家当即放言,“幸亏你拍了,如果再晚一周拍卖,这尊石刻头像就是我的了!”原来,这位外籍艺术家也看上了这件拍品,因为一桩生意没有谈拢,导致手中资金无法周转,所以就与这件拍品失之交臂。听了这件事情,王纯杰想想也后怕,如果再流传到其他国家,这件渗透了中国古代工匠智慧,承载了中国上千年历史的石刻,将如何找到自己的归身之处?

  多年前,美国某基金会邀请国内博物馆的管理人员赴美国学习、交流,王纯杰认识了时任山西博物院院长石金鸣,二人提起了这尊菩萨头像,并且把相关图片传至云冈石窟,最终确定它确实是该石窟内流失的石窟造像,并且确定了它的位置,在19窟右壁上,那里有一尊菩萨造像,却唯独缺了头部。2016年,王纯杰带着这尊菩萨头像,飞跃千山万水,跨越太平洋,回到中国,把它捐给了山西博物院,完成了多年的心愿。那时,王纯杰还特意去了趟云冈石窟,并写了一句话:“丙申之秋二次造访云冈石窟,欣悉昙曜五窟之编号第十九窟右壁菩萨头得归原位,此谓二次升天非天意而何?”真如王纯杰所言,似乎一切都是天意,他是被石像选定的守护人。

  这是王纯杰与山西的缘分,谁也没想到仅仅时隔两年,他又带着另一尊高达26cm的鲜卑装人物头像不远万里而来。这尊头像,大有来头,它曾为奥斯本旧藏,维克多·豪格递藏,可能参与了1978年在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纽约日本房屋博物馆与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巡回展览。

  云冈流失造像百余件,很多都流失于日本、法国、美国、德国等国家。针对此尊回归的鲜卑人物头像,山西晚报记者采访了云冈石窟研究院科研办主任、副研究员赵昆雨,“我在查阅资料时发现,在1925年由日本京都原色写真精版印刷社、美术图书出版部珂罗版初版印行的1函70枚散页《大同石佛大观》图集中,此像仍保存完整未被盗凿,考虑到该书的出版时间与拍摄照片的时间略有间隔,那么,此像的被盗时间大致在1925年前后。

  7月11日,王纯杰和夫人回国后就率先到了云冈石窟,并且专门参观了第7窟,找到了这尊头像的身体。其实,在这尊造像旁边,还有一尊造像,同为鲜卑人物,样式与风格别无二致,应出自同一匠师所凿,人们戏称这是一对“孪生兄弟”。原本,它们在北魏时期一起“出生”,在风吹雨淋中共同陪伴和成长,却没想到被迫分离近百年,一尊在大同遥望,而另一尊则在海外漂泊,这是何等悲凉,但庆幸的是,他们在今天得以重聚。

  于时空交错之间,王纯杰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这尊造像“完美”复原,让兄弟二人因此团聚,想想都令人欢欣雀跃!他有些激动地说:“能看着文物回归到祖国的怀抱,回到原来‘生存’的地方去,这是海外游子送给祖国母亲的最好的礼物。能再度跟云冈石窟、跟山西结缘,这也是我的幸事,于山西而言,这成为了我的第二故乡。

   鲜卑人物造像是外来艺术与本土艺术交流的见证

  此次王纯杰捐赠的鲜卑装人物头像很有特色,虽然说有被凿毁的痕迹,但是专家判断这尊头像原本是戴有圆顶鲜卑帽,帽上有宽边箍带,帽筒向后的折纹非常清楚,人物造型粗拙淳朴,属典型的云冈石窟中期造像风格。据云冈石窟工作人员介绍,石窟内有大量的具有鲜卑特色的雕塑石刻,这是中国雕塑历史中,鲜少存在的艺术珍品,代表了北魏皇家洞窟造像的艺术水平。

  赵昆雨说:“第8窟北壁天宫伎乐列龛中的‘簸逻回’大角,第9窟前室北壁搏击的舞者、睒子本生故事图中身穿鲜卑装出行骑射的国王与骑从……都是时代烙刻于武州山砂岩上的鲜卑印记。第6窟东壁太子出游四门故事图表现的一场古印度葬礼中,头戴大头垂裙帽,身着夹领窄袖衣,足蹬高靴,肩扛长幡回望的鲜卑人,出人意料地参与其中。第8窟东壁四天王奉钵故事图中双手捧钵的天王,也是鲜卑人装束。一个消失了的民族,在云冈无处不被复活。”山西博物院研究员渠传福表示,云冈石窟是中国早期佛教雕刻艺术开始的地方,特征就是外来艺术和中国本土艺术交融的开端。根据该尊头像石刻的特点来判断,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一种艺术体现,也是北魏王朝定都平城之后,大力发展文化,发展佛教文化时特定的产物,在中国美术史和雕塑历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一笔。

  分开近百年,这对“鲜卑孪生兄弟”重新团聚,背后凝聚了海外华人对祖国的情怀,对文化的敬重。此外,在一件件流失海外文物的背后,还有一批批为其“回家”奉献青春年华的人,比如赵昆雨,他曾经用长达4年的时间做过一项调查,确定了很多流失海外造像的下落和线索,也通过洞窟调查并与流失造像反复进行比对,共使29件流失造像找到了所在洞窟的位置。

  多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呵护这些离家在外的“孩子”,也希望能有更多像王纯杰先生这样的中国人,让离散海外的“孩子们”早日归来。

  记者 孙轶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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